第131章 不配

這是黎荔第一次願意主動跟霍辰衍說起在柳縣的事。

霍辰衍打了把方向盤，把車停到路邊：“是不是在林國光那裏發現了什麽？”

“嗯。”黎荔心裏很慌，她怕她判斷錯了，又怕她的判斷是對的，她急需要搞清楚，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：

“你……願意聽嗎？”

她心裏有太多的話想要找人說，可她不知道霍辰衍是不是樂意聽她說這些。

“傻不傻？”霍辰衍擡手揉了她腦袋一把：“我是你丈夫，你的事我都想要知道，只要你願意跟我說，我都願意聽！”

是這樣嗎？

黎荔抓著霍辰衍的手緊了緊，也不想要去判斷這是他的真心話，還是只是為了哄她。

“那次醫療事故的病人年紀有些大，送來的時候精神狀態還算好，我檢查過她的病例跟血液報告。”

“她用的藥很重，藥效也很明顯，但依她當時身體的承受能力來說，並不適合那些藥。”

“針灸治療開始後，我就讓她把藥給停了，不過出於職責跟習慣，在我每次針灸前，我還是會再確認一遍她到底有沒有亂用藥。”

“出事那天我外婆病了，我急著回家照顧外婆，所以那天的針灸我只詢問了病人來之前有沒有服用過別的藥物，並沒有親自確認。”

說到這裏黎荔眨了眨眼睛，一滴淚落到霍辰衍手背上：

“可就是因為這次的沒檢查，針紮下去後五分鐘，病人的呼吸就停了……我試過搶救，可還是沒把人救回來。”

“醫療事故調查組的人來了，外婆撐著病體也來了，病人家屬一口咬定病人沒有亂服藥，是我的失誤導致病人死亡。”

“銀針是我從小玩到大的，我從三歲開始就接觸針灸，穴道針法是外公外婆手把手教的，閉著眼睛我都知道穴道在哪裏。”

“別說外婆一口咬定我不可能犯這種失誤，就是我自己也知道，我那天的針灸並沒有出錯。”

“負責醫療事故調查的人很快拿到病人血液報告，證實病人在做針灸前吃了醫囑之外的藥物，可不能證明病人的死跟這個藥有關。”

“是外婆熬了兩個晚上，把針灸跟藥物的相克之處以論文的形式寫出來，說服了調查組的人，我才得以被放出來。”

“可當我趕到診所就看到病人家屬帶著人闖進去，他們打砸了診所的一切，害我外婆跌倒在地，沒多久，我外婆就離世。”

“我一直覺得是我害死了外婆，如果那天我沒有著急，而是對病人做了檢查，病人就不會死，就不會有打砸的事，我外婆也不會……”

黎荔咬著唇再也說不下去。

“今天在林國光那裏見到的病人，是不是用了跟當初柳縣那個病人一樣的藥？所以你才會拒絕給他做針灸？”

霍辰衍伸手把黎荔抱進懷裏，手一下又一下地撫過她的後背，問出的話卻不是安慰。

可這話比安慰管用！

黎荔收起眼淚：“藥不一樣，但效果是一樣。”

怕霍辰衍聽不明白，她又解釋了一句：

“兩個病人的病情不同，用的藥也不一樣，不過都是以毒為引勾起人體本能的生機。”

“再輔佐針灸術，讓藥物被迅速吸收，換來人體短暫的康健，吸收到位病人會‘起死回生’跟常人無異，過量則是必死無疑。”

霍辰衍眉頭微攏：“當初柳縣那個病人就是吸收過量？”

“嗯。”黎荔咬著牙：“我當時不知道她服過藥，給她用的是保命針，會最大限度的刺激她身體各處的神經系統。”

所以才會在短時間內造成病人死亡。

黎荔眼神暗了暗：

“我因為這件事，一度拿不了針，我始終覺得是我的失誤害死了病人，最終還害了外婆，這是我的報應。”

“我不配當醫生，不配成為季家針法的傳人，不配活……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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